《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发表于1880年，是一部宣传科学社会主义的伟大著作。恩格斯在该书中介绍了法国的圣西门、傅里叶和英国的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了空想社会主义产生的社会条件和主要社会影响，也指出了空想社会主义的局限性和失败的结局。其中，恩格斯重点论述了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欧文的思想和实践与其他人有着显著不同特点的，为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来源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恩格斯研究发现，欧文在反对资产阶级残酷剥削、推动工人权益立法的努力，以及共产主义社会实验方面，都作出了大量的实践探索和理论建树，恩格斯认为“欧文著作中的许多思想至今都还未过时”。重温恩格斯对罗伯特·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评价，更加全面理解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发展的伟大历程，对于我们奋力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意义。
一、高度评价欧文崇高的个人品格和历史功绩
罗伯特·欧文是十九世纪英国一名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他揭露了资产阶级残酷压迫剥削工人的现实，面向公众积极宣传社会主义思想，克服资产阶级制造的各种障碍，顽强地进行社会改造实践活动，为工人的合法权益争取法律保障。欧文的一生体现了高尚的空想社会主义家的伟大情怀，他同情工人阶级的处境，通过创办“新和谐”公社示范自己改造社会的计划，恩格斯曾在1845年出版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文中，认为欧文是“英国社会主义的创始人”[]455。欧文的思想和社会实践活动对早期的恩格斯思想形成影响巨大，1843年10月—1845年5月期间，恩格斯共计在欧文创办的《新道德世界》杂志上发表时政文章八篇，可见恩格斯对欧文思想和活动的高度认可；在恩格斯的众多著作中，都可以看到他对欧文及其思想的高度评价。
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恩格斯认为“欧文接受了唯物主义启蒙学者的学说”[1]533，这一点让欧文跟其他的唯心主义的空想社会主义家根本的区分开来，可以说这是恩格斯更加重视欧文空想社会主义学说的原因。十九世纪初，工业革命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极大发展，贵族和资本家都在竭力不断的进行资本扩张，加剧殖民掠夺，欧文则反其道而行之，认为“工业革命是运用他的心爱的理论并把混乱化为秩序的好机会”[1]533。恩格斯高度评价了欧文崇高的个人品格和突出的管理能力，认为他“具有像孩子一样单纯的高尚的性格”[1]533，同时也是“一个少有的天生的领导者”[1]533。欧文倾其毕生精力和全部财富，为工人阶级谋求合法权益、争取解放，他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残酷剥削工人的现状，指出资本主义制度贪婪的本性导致了工人的贫穷，他寄希望于资产阶级的开明人士，希望通过非暴力的手段对社会关系进行改造，从而建立完美的社会主义制度。
二、分析了欧文早年的事业发展和其空想社会主义萌芽
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正处于工业革命的繁荣时期，生产力快速发展、资本家的财富迅速积累。而工人阶级受到严重剥削，工人和资本家的矛盾日益加剧，恩格斯认为这个时候“现代的大工业”“已经产生了明显的社会弊病”[1]533。欧文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存在着剥削者和被剥削者、富人和穷人之间的深刻对立，他试图通过实验，消除资本主义的弊病，构建理想社会。1800年欧文购买了其岳父的大纺纱厂20年经营权，创办了苏格兰新拉纳克工厂。新拉纳克工厂禁止雇佣9岁以下的儿童，工人的劳动时间由之前的14小时压缩到10小时，工厂提高了工人工资，改善了劳动条件。为了提高工人及其子女的受教育水平，欧文在工人的生活区开办小学、幼儿园和托儿所，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学前教育机构，因为这一伟大创举也使欧文被后人尊为“学前教育的先驱”。
欧文实施的一系列关注工人权益、改善工人生存生活条件的积极举措，在新拉纳克工厂的实验收到了成效，使工人的生活条件和劳动条件得到提高，激发了工人的劳动积极性，实现了工厂利润的增加。新拉纳克工厂的实验，带动了拉纳克地区社会面貌的改善，正如恩格斯在文中提到，欧文“把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完善的模范移民区，在这里，酗酒、警察、刑事法庭、诉讼、贫困救济和慈善事业都绝迹了”[1]534，高度评价欧文在新拉纳克工厂改革所取得巨大成功。尽管如此，欧文仍未停止对理想社会的追求，他看到这些改革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工人的被剥削奴役的地位，他继续寻求建立一个消除阶级对立、没有私有制、人人平等、共享劳动成果的新社会。
三、分析了欧文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
1821年，根据拉纳克郡政府消除贫困的请求，欧文向其提交了《致拉纳克郡报告》，这标志着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学说走向成熟。欧文在报告中阐述了他的乌托邦思想，明确提出了要改变劳动群众贫困的现状，必须消灭私有制，建立公有财产制度；报告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私有制、宗教和资产阶级婚姻制是三大罪恶根源，欧文提出要实现农工商相结合，以体现工农结合、城乡结合、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相结合，建立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参加劳动的公社，在公社内部实行公费医疗、公费教育。通过分析资本主义社会，报告中欧文亲自绘制了“大方形新村”、“大平行四边形新村”公社的模型图，为人们展示了一幅共产主义的理想图画。这些设想，虽然在欧文的有生之年未能得到实施，但是他的思想和学说不同程度被欧洲资产阶级额在后期的社会改良予以采纳和实施，也成为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思想来源。在《致拉纳克郡报告》中，欧文对拉纳克郡二十年社会改革实践进行了总结，系统阐述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是欧文的空想学说成熟的标志，代表着欧文由社会慈善家转变为“空想共产主义者”。
正如恩格斯在文中所指出的“不成熟的理论，是同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生产状况、不成熟的阶级状况相适应的”[1]528，欧文等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受制于生活的年代，受制于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受制于对人类发展规律的认识，未能洞察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未能掌握人类历史的发展方向，更难以找到实现工人阶级彻底解放的科学道路。十九世纪初，资本主义社会主要矛盾暴露还不是非常充分，无产阶级所开展的斗争也仅仅停留于争取合法权益、提高工资待遇和劳动条件，远未发展成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有些国家的工人甚至将工人失业贫穷归结为机器的运用，企图通过破坏机器来获得自身的解放。尽管如此，恩格斯对欧文针对未来共产主义的展开的这些规划和设想，也给予了正面评价，比如在《在爱北斐特的演说》中恩格斯提到：“我赞成英国的社会主义老罗伯特·欧文的一些主张，因为这些主张最实际、最完善”[2]612。
四、指出欧文空想社会主义的必然失败
1824年欧文变卖了在英国的所有家产，带着家人和工人到了美国，在印第安州购置土地，创办“新和谐”共产主义公社。欧文颁布实施了《新和谐公社组织法》，在公社内部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以按劳分配、共同劳动、人人平等的原则组织劳动生产，规定了联合劳动、联合消费、联合保有财产等公社原则。新社会实验在世界各国引起轰动，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处于被压迫和剥削的工人，源源不断地加入成为新成员，公社规模最大逾千人。恩格斯在1844年的《共产主义在德国的迅速进展》中肯定了这一伟大实验，并“希望它繁荣壮大”[2]591。
恩格斯提到“转向共产主义是欧文一生中的转折点”[1]535，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和实验，不但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要面对尚不成熟的工人阶级的考验，还受到来自资产阶级排挤。从“和谐”公社移民区的具体实践看来，公社处于当时资本主义的包围之下，大多数工人和移民者的思想并没有达到“共产主义社会”所要求的社会生产力水平那种状态的思想觉悟，所以“新和谐”公社内部成员的管理、社员之间的关系并不完全“和谐”。再加上受制于公社的投入资金限制，移民区管理政策和管理水平也并非十分完善，公社产品中的生活用品供不应求，公社没有足够的熟练技术工人。四年后，欧文所筹集的资金再也无法维持公社的正常运转，“新和谐公社”的实验宣告破产。回到英国后，除了领导英国工人运动之外，欧文还在1839年至1845年组织了“皇后林新村”（或称和谐大厦）的实验公社，由于脱离了社会实际和历史发展规律，其结果仍以失败而告终。
恩格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认为欧文等空想思想家的失败是因为“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还隐藏在不发达的经济关系中，所以只有从头脑中产生出来[1]528”；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出发，恩格斯认为空想社会主义的屡次实验都以失败告终，是受当时的生产力水平限制。“新和谐公社”等各种共产主义实验虽然最终宣告失败，但是欧文能够顽强地在资本主义统治下对自己的乌托邦理论进行伟大尝试和实验，这是具有重大历史借鉴意义和理论意义的，也是欧文区别于其他任何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地方，恩格斯认为这是“突破幻想的外壳而显露出来的天才的思想萌芽和天才思想[1]528”。
五、肯定了欧文在工人解放运动中的积极作用
1812年欧文发表的《关于新拉纳克工厂报告》引起了欧洲社会的广泛关注，此后他开始通过议会斗争为工人阶级争取生存权利，迫使议会通过了工厂法和限制工作日的立法，他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开始在全社会推广；1815年，欧文在《论工业制度的影响》中认为工业革命是英国社会种种罪恶的根源，提出资本家的利润来自于对雇佣工人的剥削，他积极呼吁议会制定法案以改善劳动者的生产环境；1817年，他又于《致工业和劳动贫民救济协会委员会报告》中提出通过建立农业合作社解决工人的失业问题的主张，这是欧文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具体实施计划的首次公开阐述，是欧文试图用和平的手段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改革的开始。经过欧文多年的努力和工人阶级的积极斗争，英国议会于1819年通过了限制女工和童工劳动日的法案，这是早期工人运动所取得少有的合法权益。
欧文在美国“新和谐”共产主义公社破产后回到英国时，恰逢英国工人运动蓬勃发展。他号召工人阶级维护合法权益改善劳动条件和提高工资薪酬，直接投身于高涨的工会运动，组织领导工人阶级。1833年10月，在欧文主持的合作社和职工代表大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包括各行业工会的工会组织，1834年2月，大不列颠和爱尔兰全国产业部门大联盟成立，欧文担任联盟主席。欧文希望通过各产业部门的工人大联盟，把生产管理的主动权掌握在工人阶级自己手中，通过和平的途径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改造。欧文还主导成立了劳动产品公平交换市场，尝试用标明一定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劳动券代替货币，实行公平交换，并希望能通过劳动券消除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恩格斯评价：“当时英国的有利于工人的一切社会运动、一切实际进步，都是和欧文的名字联在一起的[1]536”。但这些在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条件下的尝试，因为受到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限制，受到资产阶级激烈反对，最终归于失败；而且欧文晚年坚持空想社会主义理论，未能掌握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并及时调整工人阶级的斗争策略，继续反对工人阶级开展政治斗争。对此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提分析道，“诚然进行罢工和成立工会是组织和教育工人阶级的有效手段，但是二者毕竟无力把他们从雇佣奴隶制中解放出来”[]471。
从《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以及其他著作可以看到，恩格斯对于欧文的敬佩和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但也客观的分析了欧文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存在的局限性。与圣西门和傅立叶相比，欧文不仅受到法国唯物主义和启蒙学者的影响，而且还是一个共产主义的实践家，恩格斯提到“欧文的共产主义就是通过这种纯粹商业的方式，作为所谓商业计算的果实产生出来的。它始终都保持着这种面向实际的性质[1]533”。正如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第一部分结语所提出的，要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科学，就必须“把它置于现实的基础之上”[1]537，也就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关系和阶级关系的科学分析基础上，指出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关键。
本文系2021年广东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高等教育专项）“广东地区高等职业学校劳动教育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编号：2021GXJK559）；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发展“十四五”规划2022年度共建课题，编号：2022GZGJ112；广东机电职业技术学院2021年校级科研项目（科学研究专项）“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视域下的学校劳动教育研究”（YJYB2021-52）阶段性研究成果. 苏国晖，男，1982年生，籍贯广东揭阳，汉族，博士；广东机电职业技术学院人工智能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