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君(前)在工作现场。 |
洞庭八月,烟波浩渺,钱粮湖垸分洪闸项目工地上依旧繁忙,只是再见不到那个忙碌的身影——2019年1月19日下午4时,湖南省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原总工程师余元君在工地突发疾病,46岁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洞庭湖。
听闻余元君英年早逝,亲友恸哭,同事洒泪,长沙千余名党员群众为其送行。追思会上,与其素不相识的速记员,甚至情难自已,泪流满面,无法记录。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让这么多人缅怀?
初心:“要时刻记着,我们是‘洞庭人’”
“守护好一江碧水的重担,首先得我们‘洞庭人’来挑。”2018年12月14日,余元君给同事上党课,未曾想,这是最后一堂党课。
“洞庭人”,是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干部职工的自称。对于余元君,含义更为特殊。
湖南省临澧县佘市镇荆岗村,距西洞庭不远,余元君就生长于此。村外道水河,随澧水汇入洞庭,河不大,却旱涝无常。
“1990年,适逢大旱,庄稼无收……希望能为家乡有所贡献。”在一份自述材料中,余元君写道。
那年,以优异成绩考上天津大学的余元君,选择就读水利水电工程专业。大学毕业,余元君毅然回到洞庭湖边,从此把根扎在了湖区。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难在洞庭。洞庭湖是周边1000余万人、1000余万亩耕地的生命和生态屏障,也是长江中下游不可替代的调蓄湖泊。
为治理洞庭湖,余元君每年至少一半的时间在湖区度过。25年来,他几乎踏遍了湖区每一寸堤段,记不清走坏了多少双鞋。洞庭湖3471公里一线防洪大堤,226个大小圩垸,11个重点垸,24个蓄洪垸……余元君如数家珍。
“作为共产党员,要为洞庭湖谋长远,功成不必在我,但建功必须有我。”在最后一堂党课上,余元君动情地说,“要时刻记着,我们是‘洞庭人’!”
担当:一部“行走的洞庭湖水利百科全书”
如何治理洞庭湖,哪个方案最优?为守护好这一湖碧水,余元君思虑深远,全心付出。
有一次,余元君带队查勘一处污水自排闸。洞内污水横流、臭气熏人。同事说“让我们去,您就不要亲自去了”。余元君穿上雨靴,打着手电,一头钻进漆黑的洞里,“你不进去调查,怎么能有发言权?”
2012年,屈原垸西大堤堤防加固项目中,有一段护坡的初步设计方案计划拆除重新施工,余元君看了方案后不放心,又带队重新勘查。走到大堤堤脚,经过仔细核查,发现这段大堤几十年来陆续护坡,厚度达80厘米,初步方案明显不合理。查勘结束,余元君仔细研究制定了新的设计方案:上部平整后缝隙灌入细石混凝土,下部平整后现浇混凝土板护坡,这样既避免了大拆大建,加快了进度,又节省了国家资金。
脚步丈量下的堤岸延伸得多远,案头积累的材料就有多丰盈。余元君生前的办公室书架上,70多本笔记本,详细地记录着自1996年以来,他总结和摘录的洞庭湖治理关键信息;移动硬盘里,上千个G的相关资料,整理得清清楚楚。
20余年耕耘,余元君只需要一支笔、一页纸,就能勾勒出洞庭湖不同区域的水系图、工程分布图。管理局局长沈新平说他是“行走的洞庭湖水利百科全书”。他主编的《洞庭湖治理工程建设与管理适用文件汇编》,是同事们平时最常翻阅的工具书。
“余元君是湖南最熟悉洞庭湖治水情况的几个专家之一。”湖南省水利厅原总工程师张振全说。
底线:“讲关系、走后门的事儿,我做不来”
家里9个孩子,余元君排行老七,是唯一一个大学生。
至今,几个哥嫂还在东莞打工。曾经,哥哥想让他帮忙修一下门口的堰塘堤,侄子大学毕业后求叔叔在水利系统找份工作,余元君硬是没松口,“讲关系、走后门的事儿,我做不来。”
“项目给谁做不是做,保证质量一样、价钱一样。”余元君一位姐夫找他说情。“扯这个事,免谈!”余元君断然拒绝。
水利系统工程涉及资金量大。这些年,余元君主持的技术评审和招投标项目上百个,经手资金上百亿元,无一例负面反映。
为加强项目监管,保证工程运行质量和效率,2011年余元君就开始谋划架构洞庭湖区建设项目管理系统,从立项、评价、施工、监管到验收等环节实现流程化管理,进行全程监督。系统2013年上线后,得到水利部、湖南省纪委肯定,目前已在洞庭湖区治理项目中全应用、全覆盖。
有了这套系统,项目法人与项目承建单位少了直接接触。“整个流程经手12个人,可以完全不见面。”钱粮湖垸分洪闸工程施工项目部副经理张彦奇说,“系统最大限度降低了腐败风险。”
2017年,余元君父亲去世。几个朋友来到他家,准备按风俗表示慰问。“人到情谊到。”感动之余,余元君婉言谢绝。“酒肉朋友长不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余元君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元知交心非易事,何以半路弃亲友而去?君道治水是难关,毕竟平生为国民所求!”送别余元君时,一位同事撰写的挽联,浓缩了他为洞庭湖保护与治理辛勤奉献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