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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门的“妆容”

 一

  出郑州一直往南,中岳嵯峨向碧空,千峰万仞走苍龙,龙眼上一个小村子,是远近闻名的范家门。

  进了范家门,像进到一个特色独具的山寨,奇峰险壁飞瀑溅雪,野树杂花绿草如茵。上去一个高崖,顺脚一条滑道,弯转腾挪,林幽壑深,只闻长啸声,不见长啸人。下来一片竹林,林边涧水激荡,荡出一汪清潭。往上有空中栈道,更有高峡断谷,隔开了杏花岭与凤凰岭,谷间一座300米长玻璃桥,个别胆大的人走上去,到半途却吓得趴在上面爬行。对面怕不能回,就有溜索等你,斜刺里一条“过江龙”,闭眼时已到人间。回头再看,就只见云遮雾障的峻极峰。

  且不算完,村中还藏有一宝,倒三角的小洞口,怎么都不会想到里面是一方神府洞天,可真是怪石嶙峋,鬼斧神工,诉不尽亿万年的沧海桑田。嵩山被称为“自然地理博物馆”,这古洞或是其中一个展厅。

  二

  眼前一片油菜黄花闹嚷,接着见山间群鸟纷飞。杏花桃花先后登场,而后槐花扑棱柳絮喧腾。站在一个崖口,满谷树花忽白忽青,仔细看了,却是栗树叶子随风。远处的桐花氲成紫烟,紫烟下雾海迷蒙。范家门是嵩山海拔最高的小村,常常下面是云雾,上面出太阳。

  小路长满了草,草向两边歪,边上有酸枣棵子。沿着摇曳小路走过簸箕泉和木吊桥,会看到芬芳中宁静的老屋。老屋被阳光涂抹着,一些陷入暗影,一些从暗影中移出。如打开的书,写着山村的几多春秋。斜燕似书签,夹进熟读的页面。

  看到了大缸大盆、鸡窝鸭舍、带辘轳的老井,还有石桌石凳、石磨石臼,春联红在门边,有的门上着锁,有的却能轻轻推开,敞给你一个丰富内涵。

  一些老屋在向阳的沟里,沟中有云气团上来,团上来的还有悠扬婉转的豫剧老腔:走一道岭来翻一架山——山沟里空气好实在新鲜……

  碰到一位满面风霜的老者,出口竟是:回来啦?问起年岁,九十挂零。一群鸡在屋前咯哒,老人在闹嚷间走上崖来,崖上一个土制蜂箱,蜜蜂们正忙。听说,天心洼那里有好多八九十岁的老人。看到蓬勃了百年的皂角树,硬性了千年的核桃王。皂角曾是山里人洗头浆布的工具,核桃熟了,也会大家同享。

  这片被山野包裹的地方,让人找到从前的感觉,或许就是老家的感觉。看那些来自八方的游人,进进出出,不时发出大呼小叫,还有人在墙根听老人讲二郎担山赶太阳的传说,有人推着碾子大喘气,有人说要住下不走。尘嚣中待久了,到这里都随了性子。是啊,范家门不一样的气质,让你玩起来自由,沉下来安静。你后来想明白,你就是一个回家的孩子,你来过,或者从未离开。

  三

  看到一堵由沟底高垒的石墙,上面是一块地,地并不大,往上还是墙。层层叠叠的田和老屋,构成层层叠叠的生活气场。现在地里长满蒿草和野树,现出一种天然版画的效果。

  多少年,太阳一次次地升起又落下,山里的日子稀稀稠稠过不完。多少年后,你会发现那些生活中的平常与微小,竟泛着高贵的金光。

  村民说,比起过去,像再生了一回。以前村子可称得上是荒山秃岭,所有山石、树木都成了赚钱的工具,哪怕不高的荆条,也割下来编了荆篱。因为失去才有苦痛,知道好赖才会奋争。亏得领头人,亏得人心齐,让这荒山沟子有了今天。

  范家门给自己铺了一条通往幸福的路。山上的土地、房屋,都进入合作社,土地不仅退耕还林,还种植经济作物,所有项目年终决算分红。现在,那些个懒懒散散的时光不见了,凡有景点的地方,都可见到热情的年轻人,他们不再往外跑,而是带着满足与自豪,在家门口为自己打工。

  谁说不是上天的眷顾?范家门人不再乱采滥伐,而是保山护水,植树种林,利用自身优势发展旅游,并且发现藏在山中的宝贝:开始只是一个小洞口,里面也不大,试着挖挖看,想不到越挖越深,先是几个人干,后来变成几十人,再后来男女老少都来了,日夜轮换不停气儿,越挖越来劲,越挖越惊喜,最后竟然挖出来一个超级大溶洞,吸引不少游客前来观光旅游。现在的范家门可是坐在青山绿水的福窝里,而且认识到,尽管有的老屋不再用于居住,但历史会赋予它们文物与文化价值。范家门既打造了现代,又保留了传统,二者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得天独厚的范家门。

  当地的朋友向我展示着山村的未来。我看到航拍影像中的范家门像只腾飞的大鸟,鸟身上层层叠叠的红,那是范家门秋天的妆容。

责任编辑: 修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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