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斯·卡赞扎基斯。 |
《中国纪行》封面。 |
希腊克里特岛一景。 |
希腊著名文学家尼可斯·卡赞扎基斯曾两次访问中国,见证了新旧中国的变化,与中国颇有渊源。
从文学巨匠到文明交流使者
卡赞扎基斯1883年出生于希腊克里特岛的伊拉克利翁市,1902年前往雅典大学法学院求学,1906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同年,他开始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并出版了人生第一本书。文章《时代病》和富有浪漫色彩的小说《蛇与百合花》都显示出他非凡的文学才华。之后几年,他创作了一批戏剧作品、一部小说及一些散文和评论,并刊登在当地的杂志上。1910年,卡赞扎基斯在雅典定居,成为教育工会的创始人之一,积极参与现代希腊语的保护和推广工作,并开始翻译西欧和古希腊名著,同时继续投身文学创作。
在现代希腊文学史上,卡赞扎基斯是非常独特的。他在文学、法律、哲学等多领域都有所建树,他的作品深受尼采的影响,很难简单地归入任一文学流派。尽管《荷马史诗》中的长篇史诗《奥德赛》已是举世公认的巨作,他却大胆采用了同名标题,从《荷马史诗》终结之处开始,续写奥德修斯再次投身于新的冒险之旅,以此展现希腊人民不断开拓创新、勇往直前的精神。卡赞扎基斯耗时14年才完成这部拥有33333行诗句的巨作,语言之丰富使该作品被视作记录所有希腊化地区口语的“百科全书”。
《苦行》也是卡赞扎基斯最有名的作品之一。整部作品结构紧凑,表达了作者的崇高信仰。他倾注了大量心血,经多次修改,作品直至1945年才问世。2018年,希腊北方国家剧院导演、由《苦行》改编的戏剧作品《苦行者》来到北京演出,这也是卡赞扎基斯时隔多年与中国的又一次思想碰撞。
早在1935年,卡赞扎基斯就曾访问中国,并将此行的见闻记录成书。20年后,他再次受邀访问中国,并计划撰写新书《二十年后》。遗憾的是,由于淋巴系统异常,他在返回时感染病菌,终因救治无效去世,未能完成《二十年后》。2007年,卡赞扎基斯所著的《中国纪行》一书在华出版,书中前半部分是首次中国之行的所见所闻所想,展现了作家对人生、国家、民族的深邃思索;后半部分是由他的夫人海伦·卡赞扎基斯汇总了当年访问中国留下的笔记,记载了作者20年后重游中国的情况,弥补了《二十年后》未能成书的缺憾。
感知泥土中国
对卡赞扎基斯而言,旅行就是人们在地球上散步,或许是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捕捉它的美丽,又或许是将它不同的部分保存在梦中,以便在沉闷单调的日常生活中回味;画面在大脑中铺展,色彩斑斓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带着香气和美味,引发人们灵魂深处的触觉去碰触它们。卡赞扎基斯怀着这样的心态周游世界,融入当地文化和人民生活。他将旅途中的恩赐流于纸笔间,用文字生动地向世人展现了另一个世界,让读者通过阅读他的书籍漫游、梦想、疗伤。
《中国纪行》讲述了一个灵魂在东西方文化的钢丝绳上不断寻找平衡,踏入亚洲、踏入远东感受另一个世界的过程。卡赞扎基斯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中国不是简单地用看、用观赏就可以了解的;中国需要用听觉、嗅觉、触觉等各种感官全方位感知。“我来这里是为了感官的享受。我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哲学家,更不是游客。”作者将自己视作“一只被驯服的、用5个感官触摸世界的动物”,而中国对他来说“是一片大草原,那里可以放牧我的各种感官”。无论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幅画面,他的感官都已经准备好迎接一个崭新的国度。他想在中国看到的不只是宏伟的故宫、延绵的长城、磅礴奔腾的黄河,更想看到烟火气十足的日常生活和潜藏在生活里的文化。
于是,中国的村庄成了卡赞扎基斯1935年中国之行中的一站。“稻谷、棉花、甘蔗、桑叶、茶。从头到脚,无数条深水大河灌溉她。中国是不朽的。在中国这个地方,一切都安详、缓慢、简单……”他在中国的黄土地间俯仰前行,对中华大地上最朴实的一群人观察入微,深入当地的风土人情、寻常巷陌、柴米油盐。但他写游记的冲动并未消解在琐碎的生活中,他的游记中没有景点介绍,有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图景和生活气息。经过生活的打磨,文字得以沉淀下来。
此行结束,卡赞扎基斯凭借其对中国的敏锐感知,在当时前途未卜的中国大地上发现了世界未来的希望,他向中国给予真挚的祝福:“祝福泥土中国,这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使你骄傲地预见未来遥远人类的国家。”
遇见现代中国
20年后,卡赞扎基斯再次访华,发现自己曾经的祝福似乎已变为现实。这时的中国和1935年的中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作者用赞叹的目光观察,用欣喜的心情记录。他感叹中国的迅速发展带来的交通方式迭代和人居环境改善。他写道:“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通风良好的现代化城市,在玻璃亭子里有交通警察,有汽车,四周有树木和数以千计的自行车。”“我们也到北海散步,走过拱形小桥,登上‘煤山’。……现在这里是绿色覆盖的山丘,到处都是松柏、刺槐和各种花草,山上面是一个漂亮的亭子。”他也赞美不屈不挠的中国人,“我们的导游满怀深情地谈到他的祖父。他说,他的祖父是个不怕困难的人,生活中任何障碍都能克服。像一棵生长的树,根碰见石头,就战胜石头。这样,他的根越扎越深。这就是中国人!”
在旅途中,卡赞扎基斯遇见了发展中的中国,也邂逅了中国的哲学和美学,“在博物馆,雕像,白色、黑色的地理图案的陶罐,和我们的出土文物有许多相像之处。”从而诞生了这一名言:“苏格拉底和孔子是人类的两张面具,面具之下是同一张人类理性的面孔。”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两个相隔甚远的国家,在卡赞扎基斯质朴的文字中实现了平衡、和谐、交融。他尊重古老的中国文明,并认真地吸收着另一种文化所包含的各种元素,用极具说服力的语言向后代诠释他的观点。他试图帮助后人理解,东西方文明有差异也有交融,他们是人类共同的文明,是生活在同一星球上的人类共同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