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大加那利群岛特尔德小镇,洛佩德维嘉街3号。数年前,这里看上去只是一幢久无人居的老宅。然而,总有三三两两的中国游客寻到这里,小镇上的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邻里曾住过的那对小两口,是中国作家三毛和她的丈夫荷西。
这是个一抬眼就能看见海的小镇。沿着洛佩德维嘉街走不到百米,便是大西洋宽广的海面。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时刻感知大海的心情。走在小镇里,心中一片安宁,海风似乎能带走游子的离愁。忽然明白,三毛为什么喜欢这里。她总是说,滚滚红尘里过日子太复杂,想要单纯而清朗的日子。特尔德便是这样一个纯净平和、远离喧嚣的小镇。
洛佩德维嘉街3号,便是三毛曾生活居住了约10年的家。在文章《归》中,三毛这样形容它:“这儿有我深爱的海洋,有荒野,有大风,撒哈拉就在对岸,荷西的坟在邻岛,小镇已是熟悉,大城五光十色,家里满满的书籍和盆景,虽是一个人,其实它仍是我的家。”
从院门向里望去,院墙上摆放着的一盆花开得正好,那棵棕榈树长得很壮实,盆栽和凉椅摆在厅堂外。或许在三毛离开之前,就是这样的陈设。
然而,让人欣喜的是,院门口的墙上挂了一块牌子,用中西双语介绍“作家三毛曾与丈夫荷西在此居住”。虽然故居并不对外开放,但好在当地政府也开始纪念三毛了。越来越多西班牙人知道并开始研究这位中国作家,她的故事越来越有生命力。
看我在门外张望、拍照,一位遛狗的当地小伙从旁经过,了然般地对我点点头。我问他,是否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中国作家。他指了指墙上的纪念牌,说道:“现在全镇人都知道三毛,听说她的书已经被翻译成西班牙语了,我正想看看。”
2016年10月,《撒哈拉的故事》作为三毛第一部被翻译成西班牙语的作品在西出版,引起了西班牙文化界的高度关注。出版社社长约兰达·巴塔耶第一次读到三毛的作品,便惊讶地发问:“为什么没人将她的作品带到西方?”“从她的作品中,我看到她的纯净和心无旁骛,那正是我在寻找的。”巴塔耶决定,将《撒哈拉的故事》作为新成立的出版社的第一部作品出版。
西班牙巴塞罗那自治大学汉语教授、翻译家董琳娜与巴塔耶一拍即合。董琳娜感动于三毛的故事、钦佩她的勇敢、喜爱她的文字。“在一个陌生的国家,竟然有一位外国女作家这样热爱西班牙。而此前,自己作为西班牙人竟然一无所知,网络上也几乎没有关于三毛的信息。”董琳娜在中国留学时,就曾尝试将书中的三四个故事翻译成西班牙语,寄给一些出版社。然而进展并不顺利,直到她接到巴塔耶的电话。
书籍出版后,很快吸引了一大批西班牙读者。越来越多的人给董琳娜发邮件,感谢她带来这样一位美妙的中国女作家。不仅如此,三毛作品在西出版,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特尔德镇设立“三毛旅游路线”的进程。
早在2010年,当地政府就提出要设立关于三毛的旅游路线。然而直到2018年,“三毛旅游路线”才正式启动。如今,这一旅游路线已颇为成熟,分6个主题,带领游客沿着三毛的足迹了解这座她熟悉的小镇:
代表“智慧”的莱昂—卡斯蒂略故居博物馆,三毛常去那儿的图书馆读书。在博物馆的庭院里,一块铭牌指出了三毛最常坐的长凳,那是她最喜欢的角落;
代表“和平”的圣法兰西斯哥老街区。漫步在这里,静谧的街区、石铺的街道,十分适合三毛钟爱的鞋类——凉鞋和布鞋,她曾说“舒适而自然地行走是对生活最大的认可和尊重”;
代表“成长”的圣胡安公园,公园内有一棵小橄榄树。那是2016年春天特尔德镇政府种下的,以此象征中国和大加那利群岛人民之间的文化纽带;
代表“灵性”的三毛公园,草坪上有许多刷成红色的巨型鹅卵石。三毛当时非常喜欢给鹅卵石上色,然后送给她的朋友,并教朋友的孩子们上色;
代表“欢乐”的三毛一隅,那是设立在海岸边的纪念地。这里有一幅大型陶瓷壁画,画中,三毛手握一束橄榄枝(见左图,资料图片)。从这里可以看到大海,三毛经常来到这片海,她说她在这里感到很安心。
还有最后一站,代表“爱”的三毛故居……走在这条精心设计的路线上,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和人文价值。耳中似乎回响着《橄榄树》的旋律,眼前仿佛看见三毛在沙滩上拾起鹅卵石,在石头上画画。在重新种下的“梦中的橄榄树”前,人们安静停留,向三毛致敬。在中西双方的共同浇灌下,小橄榄树不断成长。
巴塔耶、董琳娜、不知名的小镇邻居、“三毛旅游路线”的设立……三毛引起的文学和社会效应,直到今天,仍在越来越广泛的范围内持续发挥着影响力。三毛及其作品被更多外国读者所了解,特尔德小镇也为更多游客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