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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故乡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安庆都有着与戏剧如同血脉一般的联系。在祖国的戏剧花园中,盛开的黄梅戏之花让我的故乡安庆变得更加美丽。我爱这座有戏的城市,我爱这个滋养黄梅戏成长的新中国。

   

  我有两个故乡:潜山和安庆。

  潜山即天柱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儿时,我居住的地方,就在山脚下。天柱山也叫潜山,是因为天柱深藏万山丛中,不攀登到山顶,是看不到天柱峰的。潜山这两个字,许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理解它的深刻意义。

  人们说潜山是“戏窝”。“戏窝”这个词真是太准确了。这里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听戏和唱戏。我的母亲和姐姐,也是黄梅戏演员。我小时候的许多知识,都来自于戏文。说我是在戏曲中泡大的,一点都不为过。

  我来安庆很偶然,也是与戏结缘。那是1978年,安庆地区黄梅戏剧团首次恢复招收演员,第一站就是潜山。我陪同学去报名,结果我被老师看上,从此走上艺术之路。

  安庆是历史文化名城,更是戏剧之城。与这里有缘的程长庚、杨月楼、杨小楼、郝兰田、叶盛兰、蔡仲贤、胡普伢、丁永泉、严凤英都是戏曲大家。安庆是地地道道的戏剧之乡。

  我常跟戏剧界的同行说,我的豆蔻年华,闪烁着无比幸运的光芒。学艺之初,我就得到严凤英老师留下的艺术遗产的滋润,得到很多前辈老师的无私指教。更幸运的是,我遇到一个美好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多姿多彩,让我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一部《郑小姣》,几乎一夜之间让我成为家喻户晓的黄梅戏演员。

  戏曲有光荣,也有阵痛。改革开放后,流行文化迅速崛起,让很多没有思想准备的戏曲演员一时手足无措,许多人被迫脱下戏服。与之相反的是,我那时机会反而多起来。各式各样的橄榄枝纷纷向我抛来,电影、电视剧的合约,晚会、演唱会的邀请,一度让我应接不暇。但离开戏曲舞台的那一段时间,我心中有一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一个戏曲演员,你再有本事,离开自己的舞台,你也会变得迷茫。

  1999年我去徽州采风。坐在古老的廊桥上,看着身边的水车和远处的牌坊,看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心头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想用徽州女人的故事,创作一部属于自己的黄梅戏作品。当时心中充满创作冲动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共同的愿望,将一批志同道合的艺术家集合到我的家乡安庆,共同的创作激情爆发,在经过无数次心灵撞击与磨合之后,终于塑造出《徽州女人》的独特气质。这部作品,是从家乡文化的土壤中长出来的绚烂之花,不仅收获观众的掌声,也让我收获创作的满足,更收获无数的奖项。

  现在回头望,心中颇有感慨。在我离开舞台的日子里,各种诱惑在我身边缠绕,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说实话,面对这一切,一个人保持定力真不容易。在戏曲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我也曾苦恼过、灰心过,甚至动摇过。每当这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回望家乡。无论我离家乡多远,隔空相望或掩卷沉思,我都能看到先哲们淡定的神情和深邃的目光,都能看到先哲们不变的初心和沉着的自信。正是这一切,让我从迷茫走向清醒,从彷徨走向坚定。如果没有故乡文化的滋养,如果没有故乡文化的支撑,我真不知道对舞台能不能坚守到今天。而这一切,就像天柱山一样,你不攀登到山顶,你一定是看不清楚的。我感谢我的故乡。

  八百里皖江风云激荡,如带的皖河星光璀璨。振风古塔上风铃叮当作响,莲湖菱湖中荷花美丽绽放。安庆是我深爱的美丽城市。这里有令人景仰的严凤英纪念馆,这里有底蕴深厚的黄梅戏博物馆,这里有繁花似锦的黄梅戏艺术中心,这里有群星般的社区戏剧舞台,清风吹来的是黄梅戏的柔音软语,星光闪耀的是黄梅戏的绰约风姿。黄梅戏,早已化为安庆人的生活方式。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安庆都有着与戏剧如同血脉一般的联系。在祖国的戏剧花园中,盛开的黄梅戏之花让我的故乡安庆变得更加美丽。我爱这座有戏的城市,我爱这个滋养黄梅戏成长的新中国。

  (作者为著名黄梅戏演员)

责任编辑: 修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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