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预估,中国未来赴俄旅游人数将比2016年增长5倍,达到500万人次。中国赴俄旅游的火爆看似给俄罗斯带去了巨大财富,然而,俄罗斯旅游业人士却叫苦连天——“旅游业每年至少损失5亿美元,中国游客对当地合法旅行社带来的不是机会而是威胁。”《俄罗斯头条》报道称。
我们在俄罗斯吃、住、购物,却还遭到嫌弃,这样尴尬的情形之下,我们不得不反问,钱都去哪了?
还敢跟着导游买买买?
中国一些旅行社经常推出所谓“特价旅游套餐“,这样的所谓“特价团”看似几乎没有利润空间,其实正相反——赴俄旅游的中国游客有很大几率会被带到中国人经营的商场、饭店购买商品或服务,仅仅在带团消费这个环节,导游们就能靠拿回扣赚得盆满钵满。
根据来自俄罗斯旅游行业内部的消息,业内在坑蒙中国游客、收入作假方面甚至有一套详细的流程。中国的导游们负责带领旅游团去中国人经营的商店消费,商店里的中国销售员则负责给游客推销“俄罗斯当地销量最佳”的产品。《俄罗斯头条》的受访者称,往往这些纪念品商店里货品的价格比当地普通超市里面的高出三倍以上。
在百度贴吧里,有网友吐槽自己参加“海参崴四天跟团游”的经历,她表示自己是在黑龙江绥芬河当地报的低价团,每人850元,必须参加550元的自费项目,自费项目只有“海鲜大餐”和“游船”两个选项。后来导游带他们去了一个中俄合资餐馆,人均550元的海鲜大餐,不仅不是自助,菜品还完全不新鲜!更让她忿忿不平的是一共才四天的行程,就有一天时间被带去指定超市购物,明明是同样的货品,价格却比其他地方要贵上2-3倍!逛完各种超市和百货公司,中午1点左右他们就被集体带回宾馆,导游也不知所踪。
中国游客喜欢在俄罗斯买琥珀和金子制成的珠宝。中国游客相信俄罗斯的金子和琥珀是全世界最好的,名为“俄罗斯什么值得买”的微博博主分享了一个网友在俄罗斯跟团买到的琥珀项链,称其花5000块钱买的项链实际上只值八九百。“链子不规则,完全不值钱,值个两三百吧。坠子只有四五克,成色也不好,充其量五六百块钱。” 该博主写到。
中国游客对在俄罗斯购买奢侈品也很有热情。《俄罗斯头条》报道称,“他们看好欧洲奢侈品牌在俄罗斯的价格,因为和米兰是一样的价格,但是来俄罗斯旅游便宜多了。”
中国游客在国外旅游喜欢购物,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在全球的标签。根据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的数据,中国游客度假时平均消费20000元(或2900美元),其中超过57.8%的钱花在购物上。一方面,在国外语言不通且有文化差异的环境下,他们倾向于更加信任自己的同胞,不相信会受到欺骗,另一方面,对于中国的中产阶层来说,在中国购物实在是太贵了。有经济学家表示,中国高额的进口税、消费税以及相对更高的定价使得同一个商品在中国比其他地方能贵上590%。
中国人在圣彼得堡旅游常被带去“自己人的”饭店。目前圣彼得堡有大约120家中国人开的饭店,其中一部分只在旅游旺季营业。在圣彼得堡旅游景点附近的很多俄式餐厅其实也掺杂了中国血统,打着“正宗俄罗斯餐厅”的旗号,有着地道俄罗斯风情的装潢,实际上却是中俄合资的,背后是中国商人在当老板。你花了大价钱奔赴俄罗斯,想体验一把正宗的俄罗斯风情,吃到的可能仍是“中国厨师做的俄罗斯菜” 。
俄罗斯跟团游为何火热?
俄罗斯跟团游的火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于中俄2000年2月签署的旅游免签协议。根据这份文件,中国和俄罗斯的游客只要跟随有组织的旅游团,不用签证就可以去对方国家游览,这对那些想赴俄旅游却懒得跑签证或不方便办签证的人无疑有很大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选择跟团赴俄旅游的中国游客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以前常常在书里读到俄罗斯,对这个邻国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出国旅游,没有任何经验,加上年纪偏大,自行规划路线、预定食宿的自助游方式,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跟团出游也不足为奇。
身边的很多老人甚至至今以为旅游只有“跟团”这一种方式。“旅游肯定要跟着人家导游一起,你自己去,能看出来个啥名堂”,家里的老人常念叨说,“导游讲解了,你知道了人家国家的历史文化,那才叫去旅游过。”
俄罗斯人赚钱了么?
中国游客虽然进行了大量消费,但其带来的收入被导游、店主以及中国的旅游公司瓜分,并未反哺俄罗斯旅游业,导游可以直接通过现金或微信转账的方式抽取提成。在开始旅程之前,游客们往往会被导游告知俄罗斯是一个“只能使用现金的国家”,这样的购买方式对于导游和其公司来说,既不用申报财产也不用缴纳税费,几乎不可能追踪资金流向。
在接待中国旅行团的市场上,灰色规则盛行。一些中国旅行社的工作人员频频给旅馆负责人行贿,以保证在旅游高峰期也能拿到房间名额,而那些遵守规则的本地旅行社却预定不到房间。
据俄罗斯《星火》周刊报道,中国的旅行社想把游客们的钱都赚到自己手里来,所以他们往往拼命压低俄方旅游服务(住宿、游览、交通等)的报价。比如,俄罗斯法律规定,旅游团中导游和翻译必须是本国公民,因此旅游团应当配备俄罗斯导游。但实际上中国旅行社只在必要时才邀请有执照的俄罗斯导游陪同,其他时候都是让中国留学生充当导游。这就大大压缩了俄罗斯本土旅行社的盈利空间。
俄罗斯部分旅行社干脆开始和中国导游们联手,帮忙给这些中国人的商店打掩护,他们自己在商店中其实也占有相当大的利益份额。一位俄罗斯旅游业业内人士介绍说,一些俄罗斯的旅行社虽说是合法接待方,但是他们其实和中国旅游团的导游们达成协议,根本就用不着见旅游团,只是为给中方旅行社在俄罗斯境内的活动挂个名号,行个方便,这对俄罗斯的合法旅行社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取缔势在必行?
目前中国和俄罗斯相关部门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有消息称俄罗斯旅游局将对2000年的协议作出修订。俄罗斯旅游者联盟也计划向俄罗斯国家杜马呈递一项法案——只允许俄罗斯公民与中方旅游团合作。
中国相关部门甚至比俄方更加担忧,目前正计划把未涉入此黑幕的旅游公司列成一个清单,以便未来俄罗斯旅行社能对其中国合作方是否在列进行核查。
严厉打击旅游黑市看起来势在必行,但其对俄罗斯旅游业的影响是正是反还有待考量。据《日经亚洲观察》报道称,另一处中国旅游团的偏爱之地——泰国虽然成功关闭了三个“低价旅行社”,但是这次制裁却造成了2016年中国赴泰游客数量从1000万锐减至890万。